退休老人卖金属罐，年入百亿

文：张向阳

来源：财经天下WEEKLY

众所周知，饮料行业毛利高，容易造就大富豪，前有宗庆后，后有钟睒睒。

如果细分到能量饮料，也不例外。红牛创始人许氏家族，常年位居泰国富豪榜前三。将红牛引进中国的泰籍华商严彬，财富达数百亿元。被视为红牛平替的东鹏特饮，其实控人林木勤，也常年名列各大富豪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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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知名大富豪所在的产业，也造就了不少隐形富豪。为中国红牛、东鹏饮料等企业提供金属包装服务的奥瑞金，就是其一。

靠着与中国红牛“共生型”发展，奥瑞金成为了金属包装行业龙头。2024年前三季度，奥瑞金营收超百亿元，达108.57亿元。其实控人周云杰，也早已在富豪榜上拥有了姓名。

眼下，奥瑞金还在对行业老二——香港上市的中粮包装，实施全面要约收购。

截至12月6日，奥瑞金收盘总市值约141亿元，年内股价涨幅约37%，可谓笑傲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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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创业，“抱紧”红牛

奥瑞金的发展与壮大，是一个退休老人“抱紧”红牛创业的故事。

关玉香，是奥瑞金的创始人，1939年出生于沈阳，18岁时随父母迁至北京，在北京仪表厂工作，从车工到装配工，后来又到技术科去描图。1989年，50岁的关玉香退休了。

改革春风吹满地，退休“老人”想努力。

1995年，60岁的辽宁老人吴志刚从讲台退休后，拉着儿子开了个面包作坊，一路从丹东到沈阳再到东北……一步步扩大市场。这家企业就是国内短保面包龙头——桃李面包。

跟吴志刚一样，退休后的关玉香没有选择含饴弄孙，而是选择创业——创办了北京精益仪表公司。虽然在这个行业干了几十年，但是打工和当老板是不一样的。经过几年折腾之后，这个创业项目最终惨淡收尾。

1994年，已经55岁的关玉香去海南旅游时嗅到了新商机。海南水果丰富，饮料品类众多，椰子汁、芒果汁尤其丰盛，但是包装大多简陋，本地少有做包装的工厂，做罐装的更是少见。

商机只是想法，启动需要资金支持。恰巧，海南文昌清澜经济开发区为了招商，政府可以垫资支持企业建厂。于是，关玉香拿出积蓄进行二次创业。从此，开始了奥瑞金的故事。

跟吴志刚一样，关玉香也是两代人创业。儿子周云杰辞职后，与关玉香一起带领16个工人进入了金属包装领域。籍籍无名的奥瑞金，当时只能跟零散小客户合作。

命运的转折点，往往缘于一个意外。奥瑞金的意外，是遇见了“贵人”红牛。

上世纪60年代，泰籍华商许书标的泰国天丝集团，研制出一款叫Krating Daeng的饮料，后经奥地利商人将其推向了国际市场，同时还拥有了另一个名字——RedBull。

许书标曾带着这款饮料进入“投资热”的海南，但因对中国市场与政策的认知不足，最终铩羽而归。直到1995年，同样是泰籍华商的严彬及他的华彬集团，与泰国天丝签署合作协议，从深圳正式开启了中国红牛的故事。

▲华彬集团运营的中国红牛

红牛体量大，制罐需求自然也大。关玉香看到了机会。那时的奥瑞金，没有什么突出优势吸引红牛。为了达成合作，关玉香与儿子周云杰一次次往返于海南与深圳，最终打动了严彬。但前提是，奥瑞金需要满足红牛的严苛要求。

当时国内易拉罐焊缝几乎都采用液态补涂技术，而红牛要求三片罐的罐体采用涂膜致密度更大、更安全环保的粉末补涂工艺。关玉香四处寻找，最后从新加坡引进了技术设备。

1996年7月，奥瑞金生产出第一个红牛罐。从此，二者开始了“亲密”的合作。次年，红牛北上，在北京怀柔设厂，关玉香力排众议选择追随，在红牛怀柔生产基地附近建立公司，成为红牛当时在国内唯一的饮料罐供应商。

食品饮料的金属包装，运输成本及存储成本相对较高，而且，这类快消品对金属包装企业的快速响应能力要求较高。因此，奥瑞金采用了“跟进式”生产布局的模式。

奥瑞金称，其是国内金属包装行业率先采用“跟进式”生产布局模式的企业——通过“共生型生产布局”和“贴近式生产布局”，与核心客户在空间上紧密依存或相邻而建。

红牛于2005年在湖北咸宁建立灌装生产基地，以及2010年在广东佛山建立灌装生产基地，奥瑞金选择跟随，复制“共生型生产布局”模式，均通过租赁红牛厂房的方式，直接在红牛生产基地园区内建立饮料罐生产线，为其供应饮料罐。

中国红牛不断扩大市场，被卖到了全国各地。奥瑞金则通过复制上述模式，与红牛保持着“亲密”关系。

2012年10月，奥瑞金在深交所挂牌上市，成为A股首家金属包装上市企业。那年，奥瑞金卖了43.6亿个金属罐，营收达35.06亿元。这其中，近70%来自红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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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关系的另一面

奥瑞金IPO时，关玉香已退居幕后，后来，她只是偶尔以创始人的身份出现。

她的儿子——1961年出生的周云杰，自2008年开始就担任奥瑞金的董事长，且现在为奥瑞金实际控制人。而奥瑞金的副董事长，是周云杰的儿子——周原，出生于1987年，2011年至今一直任奥瑞金副董事长。

周云杰曾说，红牛与奥瑞金的关系，“就像是亲人”。正是这种相互“依赖”的关系，在奥瑞金上市之时，市场上就有一些质疑的声音。

奥瑞金的业绩是否受制于红牛的发展，缺乏独立持续经营的能力？这是当时业内讨论最多的话题。

红牛是奥瑞金最大的客户，而且营收占比过大，存在着过于依赖单一大客户的风险；2010年，严彬通过弘灏控股受让奥瑞金8%股权，IPO后变为6%，为奥瑞金第三大股东。因此，奥瑞金与红牛之间的交易构成关联交易。

这让二者的“相互依存”关系，更加“亲密”了。

这些质疑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周云杰的耳边。2014年，周云杰进入清华五道口金融EMBA。在开学典礼上及2015年底的论文答辩时，他都特地谈到了“大客户关系”——未来要发展更多核心客户。

不过，随着“亲人”中国红牛发展进入困难期，奥瑞金也跟着“受伤”。

自2016年以来，泰国天丝集团与中国红牛的运营方华彬集团的合作协议产生了分歧，双方围绕商标与授权期限问题不断诉诸法律。中国红牛的销售渠道严重受阻，而泰国天丝集团还通过多种方式在中国市场上推出系列红牛产品。

泰国天丝集团对中国红牛形成了围攻之势。

▲泰国天丝集团推出的一款红牛

举个例子，很多国内渠道已被红牛维生素风味饮料（出自海南红牛公司，泰国许氏家族控制）、红牛维生素牛磺酸饮料（泰国天丝与广州曜能量合作推出）等占据，而中国红牛（即红牛维生素功能饮料，红牛维他命饮料有限公司出品，华彬运营）已较为少见。

不管是红牛维生素风味饮料，还是红牛维生素牛磺酸饮料，这些泰国天丝集团推出的产品，金属罐包装都与中国红牛的一模一样，只是瓶身文字不同，消费者难以区分。

这使得中国红牛的发展受到困扰，增长几乎停滞，市场份额出现下滑。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泰国天丝与中国红牛之间的纠纷，作为中国红牛的亲密合作伙伴，奥瑞金也曾被泰国天丝提起诉讼。

紧接着，受中国红牛经营环境的影响，2017年，奥瑞金营收和归母净利润双双负增长，归母净利润更是大降近40%。这是其上市以来业绩首次出现负增长。

华彬集团在2017年正式推出自有品牌能量饮料“战马”。除了“做牛”也要“做马”的华彬集团，开始扶持自有品牌。

同时，奥瑞金与战马也开始了合作。自此，作为重要客户的战马，被奥瑞金写进了财报。

而“华彬系”的弘灏控股，从2013年就开始减持，逐渐淡出了奥瑞金十大股东之列。2019年，“华彬系”公司再次进入奥瑞金十大股东之列。

截至2024年第三季度末，“华彬系”的北京华彬庄园绿色休闲健身俱乐部有限公司，持有奥瑞金2.42%的股份，为其第四大股东。同时，奥瑞金的第五大股东——厦门瑞合盛圆股权投资合伙企业的背后，也是“华彬系”。

03

不断扩大“朋友圈”

业绩的波动、大客户经营的变化，倒逼着奥瑞金“去红牛化”。

面对依赖大客户的质疑、大客户变化带来的影响等，奥瑞金开始扩大自己的“朋友圈”。

2017年，奥瑞金一个转身，与中国红牛的竞争对手——东鹏饮料合作了。这只是开始。仅那一年，奥瑞金先后牵手东鹏饮料、健力宝等，为其提供灌装生产。

奥瑞金表示，这有助于降低公司对单一客户的依赖性。

2018年，奥瑞金公告拟收购波尔亚太在中国的包装业务。次年，奥瑞金发行可转债，以2.05亿美元完成了对行业巨头波尔相关业务的收购，进一步站稳二片罐市场。同时，奥瑞金拥入怀中的还有新客户，如百威啤酒。

每家包装企业都有自己的客户。周云杰曾表示：“通过并购、股权投资等方式扩张使企业能直接获得客户、产能，扩张市场份额。”炭烤乳羊

在此之前，奥瑞金及全资子公司与一致行动人持续增持同为包装行业的永新股份，并成为其第二大股东，以形成互补与协同。

永新股份主要经营真空镀膜、塑胶彩印复合软包装材料，生产和销售自产的新型药品包装材料、精细化工产品等高新技术产品，主打产品为彩印复合软包装材料，主要用于食品、日化、医药等领域，是塑料软包装行业头部公司。

2015年11月，奥瑞金公告参与中粮集团旗下企业混合所有制试点改革，将受让港股上市公司中粮包装27%已发行股份。奥瑞金又成了中粮包装第二大股东。

中粮包装为一家投资控股公司，其附属公司在中国生产食品、饮料及日化产品等消费品所使用的包装产品，产品包括饮料罐、食品罐、气雾罐、金属盖、印铁、钢桶、塑胶等，在多个细分市场拥有领先地位。

当时，中粮包装已是华润集团、可口可乐、加多宝、达利集团、美赞臣、上海庄臣、中国石化等知名客户的长期合作伙伴。

奥瑞金与中粮包装还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多维度开展深度合作。

到2023年，奥瑞金称，其长期服务的快消品品牌有红牛、战马、东鹏特饮、安利、统一、体质能量、百威啤酒、青岛啤酒、燕京啤酒、雪花啤酒、珠江啤酒、加多宝、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健力宝、元气森林、北冰洋、冰峰、飞鹤、伊利、蒙牛、燕之屋、大洲新燕、露露、旺旺等。

除了供应包装，奥瑞金还早早布局了灌装OEM业务，为多个品牌提供包装+灌装一体化解决方案。此外，奥瑞金通过与其他企业合作，陆续推出了自有品牌产品，主要包括“犀旺”饮料、“元本善粮”预制菜等。

不过，从2024年上半年来看，其营收的核心依然来自金属包装产品及服务，占比达88.27%，而灌装服务占比1.39%，其他业务占10.34%。

随着奥瑞金一边“去红牛化”，一边扩大“朋友圈”，2023年，奥瑞金的第一大客户占其年度销售总额的比例已降至33.65%。

“在泰国天丝与中国红牛就合作纠纷及红牛系列注册商标使用许可纠纷得到最终解决且诉讼取得最终判决结果前，本集团将如约履行与中国红牛签订的战略合作协议，按生产订单正常供应产品及履行相应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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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23年年报中，奥瑞金提到了“两牛之斗”的纠纷，并称，奥瑞金与泰国天丝之间的诉讼也处于审理阶段，未对其与中国红牛的业务合作构成影响。

目前，奥瑞金正通过下属公司全面要约收购中粮包装。根据奥瑞金11月的公告，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对本次交易涉及的境外投资项目予以备案。而根据中粮包装的公告，奥瑞金一侧要约收购的先决条件，只差取得国家外汇局的批准了。

此前，奥瑞金已是中粮包装的第二大股东。如果上述交易顺利完成，那么，奥瑞金将取得中粮包装的控制权。

中国金属包装行业几大上市巨头，如奥瑞金、中粮包装、宝钢包装、昇兴股份等，占据了主要的市场份额。从总营收规模来看，2023年，奥瑞金约138亿元，中粮包装约103亿元，宝钢包装约78亿元，昇兴股份约71亿元。

巨头之间的整合，意味着行业竞争格局将变化。奥瑞金称，上述交易将提升公司的经营规模和业绩，有利于提升公司的市场竞争力，巩固公司的行业龙头地位。

奥瑞金在想尽办法摆脱对中国红牛的严重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