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罐头，甜蜜不再

2014年第400期《新周刊》策划了以“我的家乡在上世纪80年代”为主题的专刊，杂志用400页的篇幅记录和介绍了上世纪80年代的风光和人情。

其中，杂志的最后一章，副标题为“80年代的80后对话”，列出了80个属于80年代的记忆。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第52个记忆:当我生病时，我认为水果罐头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水果罐头。

也许不止80后和90前应该对此有一些记忆。在漂亮的货架上，一排排铁皮包裹的胖玻璃瓶整齐排列。在瓶子里，各种各样的水果花瓣被透明的糖浸泡着，有时是黄桃，有时是菠萝，有时是橙子。

水果不同，但只要放在上世纪80年代的背景下，它们就是节日礼物的代名词，是昂贵而奢华的餐桌珍品。当时，水果罐头几乎是走亲访友的最高礼遇。如果你在年货节期间得到几个罐头，你就不能轻易撬开它们。

然而，时代变了。随着20世纪80年代的过去，水果罐头未能高歌猛进，其昔日的辉煌也随着冷链物流行业的兴起而一点点褪去。

如今，在新一代食客眼中，它不再有不同的意义。甜味的另一面是高糖，好的块状物可能意味着有缺陷的水果或腐烂的水果。进入新世纪后，留给水果罐头企业的是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和不断下滑的销量。

01

水果打败水果。

是的，在普通大众的记忆中，物资特别匮乏的20世纪80年代是水果罐头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在消费文化如此繁荣之前，水果罐头、橘子糖和八宝粥一直被视为探望病人的三件套。这是一种如此珍贵的味道，以至于“生病时只能吃一个水果罐头”已经成为一代人的集体记忆。

然而，当新世纪的钟声敲响时，冷链物流沿着山川河流一路铺开，这也让水果罐头离当代人的餐桌越来越远。千禧年后，水果罐头最突出的标签不再是昂贵和美味，而是将于5月1日到期的重庆森林中的电影符号。

没有人能清楚地说出敌意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可能是大街小巷的水果店越开越多，当超市里的食物越来越满时，水果罐头逐渐失去了话语权。

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罐头食品在新鲜水果面前不仅营养丰富，而且很可能带来更多的脂肪和更重的心理负担。

的确，与新鲜水果相比，那些浸泡在甜糖浆中的水果虽然颜色鲜艳，口感饱满，但总是受到高热量的困扰。而且这种麻烦不是空点来的风造成的。数据显示，水果罐头使用糖液作为汤料，其热量比新鲜水果果肉（可食用部分）高40%~110%。红薯

在某种程度上，水果罐头营养结构的重大缺陷已成为当今最突出的销售瓶颈。

如果拉长时间尺度，我们会发现，上世纪80年代，因为营养问题，水果罐头一度供不应求。

这要从年味稀少的时候说起。那是一个嚼一颗冰糖都充满香味的时代，更不用说用糖汁浸泡的水果了。在70后作家赵华的记忆中，糖水是那个时代不可或缺的存在。孩子感冒发烧只能喝白糖水和红糖水。然而，在缺糖的大环境下，充满糖水的罐头并不吸引人。

如今的水果罐头产品很少敢在外包装上标注“糖水”二字。制造商非常清楚，与上个世纪相比，新世纪的消费者不再推崇“糖”，他们甚至处于敌人的边缘。当代年轻人称赞一款甜品蛋糕很好吃，最高赞一般是“不要太甜”。

在这种情况下，水果罐头中的甜糖汁不仅是健康道路上的最大绊脚石，而且由于超过十个月的长保质期而受到变味的质疑。

最终，水果打败了水果——在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水果罐头遭遇了口碑搁浅。它不再是超市货架上最畅销的商品，而是成为尚超众多精选商品中的装饰品。

与此同时，水果罐头的销售版图一路萎缩，终于，以东北为集体记忆的终点，悄然止步。

02

东北，罐头文化生长的最后一块黑土地

近年来，社交平台上出现了一种潮流，总结为“每年冬天，东北都会复兴一次”。

去年复兴的是“狼性迪斯科”和东北沐浴文化，但今年复兴的是“漠河舞厅”和治疗感冒的桃子罐头。

但事实上，对于黄桃罐头来说，这种复兴并不是因为时间周期长，而恰恰是因为时间周期短。

糖酒行业杂志《华情》2002年的一篇报道证实了这一点: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食物的种类也越来越多。在许多大大小小的超市里，休闲食品摊位前人头攒动，却很少有人在罐头食品的货架前驻足。然而，在中国东北，罐头食品仍然充满了青春。这里寒冷而漫长的冬天，新鲜水果和蔬菜的缺乏，对能量的需求以及俄罗斯民族饮食习惯的影响使罐头食品成为这一地区的宠儿。吃罐头是这里的传统，尤其是在冬天和春天，这使罐头市场充满活力。」

报告记录了千年之初东北的罐头市场，从果蔬单品类的角度解读了北方人对水果罐头的热情。这篇报道的标题也很恰当。主标题为“踏入严冬:这里的春色依旧好”，副标题为“直击东北罐头市场”。

显然，“春光依旧好”是在东北，“冬天”是东北以外的领地。

南方城市交通便利，果蔬供应充足。相比之下，北方城市受极寒天气的限制，鲜有新鲜水果，尤其是在冬季。除了储存在地窖里的梨和苹果之外，密封的瓜果香气的水果罐头可能是触手可及的最美味。

从这个角度来看，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东北人已经冰封了水果罐头的最后集体记忆。

只有当年轻一代对罐头食品仍有个人印象时，它才能在互联网上复兴。如果再早一点，那么“黄桃罐头可以治感冒”就不会成为东北年轻人专属的秘密了。

虽然水果罐头有幸出现在新的复兴浪潮中，但似乎秘密的泄露并没有挽救它。

人们会在相关词条和热搜下怀念玻璃瓶中的岁月和回忆，也会被冠上“时代的眼泪”和“童年的味道”，但这种追忆和怀旧并不能扭转水果罐头在消费市场上的颓势。

在城市网格工作的年轻人更愿意购买新鲜水果片。拥有家庭采购权力的家庭主妇信任菜市场的果蔬摊位，而罐头食品保质期长，因此没有及时食用应季水果的紧迫感。

03

罐头的路径分割

罐头制造业是中国的传统食品工业，已有百年历史。

中国最早的罐头食品是1893年在广州诞生的“豆豉鲱鱼”。水果罐头也有着悠久的历史。数据显示，早在20世纪70年代，一瓶水果罐头可以卖到78美分。当时一斤猪肉的价格只有五毛钱多。

但有趣的是，即使水果罐头历史悠久，但中国十大水果罐头品牌都很年轻。

前十大罐头品牌中，以快乐家族、林家铺、真诚水果罐头为主，其他品牌如法、子善、甘竹等多以水果罐头为主，并未将其作为主营业务。

剩下的三个主打水果罐头的品牌大多不被市场看好。以快乐家族为例，作为罐头食品中少有的上市品牌，水果罐头业务在其招股书中被极度边缘化。

尽管欢乐家靠水果罐头发家，但后来加入招股书的是植物蛋白饮料椰汁。

甚至为了打开植物蛋白饮料的局面，快乐大本营还投入巨资签约明星代言。2020年3月，快乐家族负责销售的子公司中兴丽华与杨幂签订了为期两年的椰奶产品代言合同，签约金额为1700万元。

与数千万代言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快乐大本营在产品研发上的投入。数据显示，2019年，欢乐家投入研发费用75.82万元。与此同时，处于同一赛道的饮料品牌，如养元和承德露露的研发投入都超过了1000万。

被寄予厚望的拳头产品植物蛋白饮料在市场上面临尴尬。曾经作为主营业务的水果罐头，近两年名气越来越小，快乐家族似乎有点不开心。西红柿炒鸡蛋怎么炒

那么，另外两位老老实实卖罐头的同事过得怎么样呢？

事实上，尽管水果罐头市场空有限，但林家铺和振新罐头并没有像快乐家族那样完全选择业务转型。其中，在林家铺通过电商渠道打开销量后，现在调整了打法。一方面通过参与直播提升销量，另一方面开始撰写产品文章。

打开林家铺的官方旗舰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款主打“减糖、控糖、健康、零脂肪”的黄桃罐头。

印有“吃糖自由”字样的暖黄色马口铁瓶。在产品详情页上，该品牌将这款产品列入了自由控糖系列，并特别标注了这一行:“白砂糖和L-阿拉伯糖按照科学配比添加，GI值小于等于55，属于低GI食品，健康不怕肥胖。」

或许是受到了袁琪森林等低糖饮料品牌的启发，水果罐头紧随其后，开始将“低糖低脂”变成自己的标签。

尽管白糖在林店黄桃罐头的配料表中仍排在第三位，但似乎只要添加一点代糖，消费者就可以安心饮用糖水。至于是否真的达到了养生的目的，似乎没有人认真研究过。

另一方面，真正的罐头食品却走上了与林家店相反的道路，不仅制作糖水罐头，还以“坚持用纯白糖制作糖水”为最佳卖点。

旅游卫视美味人生

抛开现象看本质，三大罐头品牌的玩法完全不同，既呈现了各自的理念，也证明了新兴饮食文化冲击下老牌水果罐头的没落。显然，水果罐头和一瓶混合了奶油、坚果和芋头的奶茶没有区别，但年轻消费者仍然更喜欢后者。

因此，将水果罐头的衰落全部归咎于高糖成分是不准确的。我们应该认识到，它的衰落更多时候是口味、营销、品牌等多重因素叠加的结果。

04

玻璃瓶封存的辉煌

水果罐头还能翻盘吗？

有些人这样认为。他们从罐头食品的消费水平入手，认为就人均年消费量而言，中国的罐头食品消费水平仍然很低。与美国的90公斤、西欧的50公斤和日本的23公斤相比，中国人均年消费1公斤的背后似乎有一个尚未启动的巨大消费市场。

但其实想想也不可行。因为随时下单，即时送达的生鲜电商和外卖员，已经做到了极致的生鲜配送体验，罐头里的食物美味可口，不符合中国人的饮食观念。

本质上，随着新鲜水果的大量供应和消费者对食品健康的日益关注，水果罐头似乎被边缘化了。

此外，消费者对罐头产品尤其是水果罐头的误解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行业的发展。

时至今日，许多消费者仍然认为，水果之所以能长期保存在瓶子里，应该是添加了防腐剂。但实际上，水果罐头的原料基本上只有果肉、纯净水和糖。但是，灌装后，经过高温杀菌和密封包装，最终生产时无需添加防腐剂。

显然，罐头食品制造商可以利用技术突破食品的自然保质期，但他们无法突破消费者的心智。

此外，在罐头食品工业的漫长历史中，确实存在超范围使用食品添加剂的情况。上文提到的水果罐头品牌欢乐家一直是食品安全的第一大原料供应商，在被有关部门处罚后，欢乐家也没有停止合作。

几十年来，水果罐头一路跌宕起伏，在短暂的辉煌之后，它一直留在几代人的公众记忆中。然而，当新世纪的钟声响起时，玻璃瓶和马口铁盒彼此分离，保留了水果的甜味，但它无法封存过去的辉煌。

这个给无数人带来甜蜜体验的食品品类，前路艰难。至于它的辉煌，更是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