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咖啡：炽热又冷冽

文：橘子

來源：快消（ID：fbc180）

如題，雖有些誇張，也不夠“多元”，但面對如今的雲南咖啡產業，已經參與和即將參與其中的人或公司，如若只分兩派，那便是時不我待和靜待花開。

01

同一片“天空”

雲南普洱的這個5月，有正午熾熱的陽光，早晚冷冽的空氣，還有咖啡樹上開著的小白花。

22日，5月裏普通的一天。從地產行業跨界進入咖啡行業、從大理開咖啡館後轉戰普洱市的創業者C、將店裏貨架上的咖啡產品一一打包、裝箱，轉天，他們要奔赴上海，去參加一個與咖啡有關的展會，其主“標簽”是——雲南咖啡。

同一天，雀巢咖啡在普洱啟動了新一輪蔭蔽樹種植活動，將其持續推動咖啡種植向再生農業轉型的路又往前推進了一小步。深入雲南咖啡產區三十余年的雀巢，對以可持續的方式賦能雲南咖啡產業煥新升級充滿期待。

還是這一天，想開“雲南咖啡”主題咖啡館的K，已經不知第幾次和他的意向合作夥伴討論方案了，電話接通，聊起來就是一兩個小時，方案已經出了三版，可就在結束的前幾分鐘，K說，“要不，我們還是回到最初的那個方案……”

另一邊，K的意向合作夥伴即將在高鐵站開業的咖啡館，也在進行最後階段的確認……

還是5月，有那麽9天的時間裏，接連5場與雲南咖啡有關的活動。在圈裏排名靠前的創業者A已沒有心力場場都參與，幾經拒絕後，還是有兩場“躲不掉”。

這個月的月初，蘇可菲納發布了招聘計劃，這家總部位於瑞士的國際公司，做了五六年“滲透”後，2022年7月，開始在在雲南西雙版納普文鎮建廠，今年2月20日正式落成，號稱中國最大最先進的咖啡鮮果處理廠。

“現在，雲南咖啡的市場，是我了解到的、競爭最激烈的一個市場。而更多品牌、公司來到雲南後，把激烈程度又推到了一個巔峰……”對於雲南咖啡的“熱”，雀巢公司一高管說。

“也該熱了，都這麽多年了，再不熱都看不到希望。”C直言，普洱甚至普洱的咖啡產業和我們來之前想的、以為的並不一樣，“可我們希望它有它應該有的樣子……”

“眾樂樂”之下，問題來了。10年前，許多雲南咖啡創業者感到迷茫、“無路可走”，可今天，“路太多了，怎麽走就變成了問題”。

02

微觀視角下

雲南咖啡的熱，圈內圈外都“感同身受”，但每一個微觀視角下看到的，既“相同”又不同。

真正在田間地頭跑，又兼具國際市場經驗和實際交易的F君，用文字記錄了他看到的——22/23（產季）必是會被寫進雲南咖啡的史冊，這個產季雲南咖啡成了全國熱點，知名度和品牌效應一高再高；雲南咖啡完成了一個被念叨很多年的事——脫離國際期貨自主定價。

從去年11月到今年3月，鮮果價格基本一直都穩定在4.5元往上。某國企持續許久的4.8元報價，吸引了十裏八鄉咖農都拉著果子往那跑；某些地方6.0元的高價，甚至吸引了數百公裏外的投機者，就算果子發酵也要拉上20個小時去賺取價差。

貿易層面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局面，傳統大佬、國際巨頭和國際貿易商不報價或者謹慎報價，采收季結束也沒有入倉多少；國內大廠年度采購完成度近乎可以忽略；小貿易商倒貨忙的慌，一車一車發往全國各地。

不管期貨怎麽運行，生豆價格一路走高，從開始的30元出頭一路來到36、37。就連價格風向標的雀巢也有過37+的出價。一時間，人人在找豆子，卻發現似乎沒什麽豆子了。

眾人振臂歡呼，奔走相告，“我們終於和期貨脫鉤了，雲南咖啡有了自主定價權，中國咖農和咖企可以不再受老外的掠奪了！”

咖啡消費端的蓬勃發展也吸引了無數人往產區跑，千裏迢迢來尋豆的咖啡師，來產區拍視頻做節目的網紅大V，抱著千萬現金來擼金的煤老板，大大小小烘焙商的采購，全國各地蜂擁而至的咖啡愛好者，順便來咖啡莊園打卡的遊客……有些酒店整個產季都是爆滿，咖啡主題旅遊也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各種義工、遊學、產區課程變成了業內熱點。

不得不說，好一派熱鬧景象。可，實際呢？

首先，好賣之後隨即而來的便是鮮果品質的下降。畢竟，不論種的好與否、采摘質量如何，都能賣一個好價格。惡性循環下，雲南商業豆的品質在下降。

更糟糕的是，連續三個產季的好收入並沒有增強咖農的信心。有些咖農甚至表示，這兩年賺的錢正好用來還種其他經濟作物……

03

不同的“世界”

雀巢收不到豆子，在22/23產季成了一個焦點。雖然，就雀巢咖啡的全球采購量，雲南咖啡豆的占比，少之又少。但，意義卻不太一樣。

畢竟躬身入局三十余年，帶領諸多咖農走上了發家致富的路，可待到“不愁賣”的時候，雀巢卻被“冷處理”了。

圈內傳聞，雀巢在這一季只收了2000噸，而前幾個產季，其采購量大概在1.8萬噸。

面對2000噸的傳聞，雀巢官方給快消君的回復是，咖啡采購量受多方綜合影響，通常不對外溝通，但可以肯定的是、比所謂圈內消息要多幾倍。

雖不知“幾倍”的具體信息，但與往年相較，“少收”已成定局。

如果雀巢在收豆子這件事兒上遭到冷遇是被動的，那主動的冷，來自這家國際食品企業的從容。

這份從容一方面源於更多人和公司湧入雲南咖啡行業時，雀巢選擇了做“可持續發展”。還有一種，“我做好我這一份”的心態。

當然，不止雀巢有這種心態。有創業者面對當下的熱，回敬了一句，“並不期待，也沒所謂”。

在他眼裏，雲南咖啡在被更多人認知後，一定會進入快速發展期，而這個時期，遊資、熱錢、亂、一擁而上……是必經之路，可被吹起來的泡沫，總有一天會破，虛假繁榮也終有一天會褪去不該有的榮光。

“亂，還得亂個大概3-5年”，這是他的判斷。與他，當下雖和不少人在同一個行業，但早已不是“同一個世界”。“有些事兒，從8年前就開始做了，屬於我的時機到了，自然會起來。目前，看著就好。”

而前述世界大廠的落地，會給雲南咖啡帶來更多“示範”，也會加速整個行業朝著更健康的方向走。

有觀點認為，雀巢在雲南咖啡種植、收購這塊兒的工作，遲早會退出。看巴西就知道了，畢竟，產業鏈上遊如果足夠成熟了，雀巢作為食品公司，布局的意義也就不大了。

只是，當下的雀巢並不這麽認為，其官方態度是，“雀巢深耕雲南30多年、7代農藝師常駐，雲南咖啡不僅僅是雀巢業務產業鏈的一部分、更是在華再生農業和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基地，是雀巢長遠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的咖啡消費有巨大潛力，雲南就是本地化的源頭，雀巢咖啡會始終跟雲南咖啡在一起，為雲南咖啡和中國咖啡更好的未來而努力。”

顯然，有太多人認為，中國人對咖啡的需求足夠大、還會越來越大；除了市場份額的未來可期，對雲南咖啡的“執念”，有太多個人和公司同樣期待滿滿，可究竟選擇迎著熾熱的陽光還是面對冷冽的空氣，全憑“各自立場以及各自認知”。而對錯，或許不存在，也不能只爭一時。